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是黨和國家的重大戰略部署。當前我國仍處在工業化和城鎮化快速發展時期,盡管在綠色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方面取得了重大進展,但生態形勢仍較嚴峻,高碳排放的產業和能源結構沒有根本改變,仍然是全球最大碳排放國,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責任重大,實現“雙碳”目標任務艱巨。
說起碳,估計人們都很釋然, 畢竟地球上的生命都是以碳為骨架組成的。而人們的生活、生命同樣也離不開“碳”。
這里有一個傳說,說的是在人類遠古的時候,地下本沒有煤炭, 沒有硫磺,也沒有坩子土。這時有一位農夫,當年他在開山犁溝,扶著一張犁走遍天下,給人們開出一片片莊田、一條條河流、一座座山川,自以為人們能活得舒服了。不料回去一稟報玉皇,玉皇卻說:“人間光有五谷,沒有燒火,也沒鍋碗,如何食用?限你十日內再想些辦法來!”農夫返身回到凡間,苦思冥想,還是沒想出什么辦法來。臨到十天頭上,夜里剛迷糊過去, 只見太白金星托夢而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點磺種炭拉拉坩, 十日活計一早完。”農夫醒來時, 不見了太白,又苦思冥想了一番, 覺得不妨一試,就趁著天還沒明, 吆喝白龍馬駕耬點種了起來。一夜間如同刮風一般,種遍了中原大地,遇土軟處則種深些,土硬處種得淺些;點種的硫磺因是夜里,有稠有稀,有深有淺。臨天明時,來到壽陽地面,不料這里寒氣逼人霜凍未解,農夫接二連三地驅趕白龍馬,使得白龍馬傷力受寒,將些稀白稀白的馬糞拉在犁里,這便成了后來的坩子土。
不知過了多少年,人們才從農夫種炭淺處挖出了煤炭,建起了煤礦,而硫磺礦則是掏了一窩又一窩,遠近稀稠各不同。這都能用來燒爐煉鋼。坩子土就叫人們挖出來燒碗燒鍋,做飯時用。只因中原地帶土軟,農夫種得太深了,人們至今也挖不出煤來。
傳說不一定是真實歷史,但一定是折射著歷史的光輝。至少,凡是有煤的地方一定有磺,有磺的地方一定有坩子土。
現在的問題來了,當光鮮的“煤”成了一把雙刃劍,在給人類造福的同時,碳排放帶給人類環境的危害也越來越可怕。這里主要是碳排放帶來的溫室效應,引發許多自然和社會問題,使全球氣候變暖,如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厄爾尼諾現象增多,如此等等。
那么,什么叫溫室效應?
溫室效應是由于大氣里溫室氣體(二氧化碳、甲烷等)含量增大而形成的。我們知道,空氣中含有二氧化碳,而且在過去很長一段時期中,含量基本上保持穩定。這是由于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始終處于“邊增長、邊消耗” 的動態平衡狀態。因為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有80%來自人和動植物的呼吸,20%來自燃料的燃燒。但近幾十年來,由于人口急劇增加,工業迅猛發展,呼吸產生的二氧化碳及煤炭、石油、天然氣燃燒產生的二氧化碳,遠遠超過了過去的水平。
于是,全球大多數國家簽署了共同應對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在本世紀末,將全球溫度升高控制在2攝氏度并努力控制在1.5 攝氏度以內,已經成為全球發展的新目標。確切地說,溫室氣體減排已逐步成為各國的共同行動,成為人類的一場“自救”運動。
2020年9月22日,習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宣布我國將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這是我國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
2021年7月14日,歐盟委員會也提出了應對氣候變化的一攬子計劃提案,旨在實現到2030年歐盟溫室氣體凈排放量與1990年的水平相比至少減少55%,到2050 年實現碳中和。
7月16日,我國碳市場啟動儀式于北京、上海、武漢三地同時舉辦,備受矚目的全國碳市場正式開始上線交易。這意味著,支持我國“雙碳”目標愿景實現的重要工具快速落地。首批被納入管理的是發電行業2225家重點排放單位,根據測算,這批企業二氧化碳排放總量超過40億噸/年。這也表明,中國的碳市場一經啟動就將成為覆蓋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規模最大的碳市場。
7月21日,中國石化順利完成全國碳市場首筆大宗協議交易, 從華潤集團買入10萬噸全國碳市場碳配額。根據上海環境能源交易所官方披露的成交數據,該筆交易為全國碳市場正式上線以來的首筆大宗協議交易,也是全天唯一一筆大宗協議交易。當日全國碳市場的全天收盤價為54.40元/噸,較前一日上漲2.1%,當天最高價為55.50元/噸,最低價為54.07 元/噸。
所謂碳交易,就是讓溫室氣體排放權能夠交易,即指一方憑購買合同向另一方支付以獲得既定量的溫室氣體排放權的行為。通常由政府制定某行業溫室氣體排放的總量上限,然后授權或出售給企業有限額規定的排放許可證。在規定期限內,如果企業排放量超出許可證的上限,就必須在碳交易市場上購買排放配額;如果企業排放量低于上限,則可以在市場上出售多余的配額。碳交易市場通過設定碳排放價格, 用利益調節機制促使企業增強低碳減排的內在動力,同時推動投資者向清潔低碳產業進行投資傾斜,從而實現控制碳排放總量的目的。
當前國際碳交易市場方興未艾,主要發達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已經建立或正在積極開發碳排放權交易系統。其中以歐盟碳交易市場最為典型,其交易規模全球最大,年交易額近1700億歐元,占全球碳市場份額的80%以上;交易產品豐富,包括碳減排指標、項目減排量等現貨產品以及碳期權、碳期貨、碳互換等衍生交易產品;交易主體廣泛,涵蓋國際多邊援助機構設立的碳基金、政府雙邊合作碳基金、金融機構及個人等。總體來看,碳交易市場體系的建立和完善為歐盟的低碳發展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
那么,我們究竟如何兌現溫室氣體減排的承諾?筆者認為,時下最難的可能還是綠色金融如何把握的問題。
為何這么說?畢竟我國碳交易市場才剛起步,碳達峰碳中和戰略正式穩步推進之時,一方面給金融機構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另一方面也使金融機構面臨諸多困惑和挑戰,甚至是新的風險。這就要求綠色金融發展,應充分考慮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和各行業發展的階段性、轉型難度等因素,不能簡單地對傳統的高碳行業采取“一棍子打死”,這種“踩踏式”或“冒進式”的抽貸、斷貸、到期不續貸的雪上加霜行動,無疑太過于殘酷無情。
從機遇上看,碳達峰碳中和戰略將催生新的投融資需求,給金融機構特別是銀行保險業機構, 帶來巨大的商業投資機會和新的業務增長點。一邊是碳達峰碳中和將推動整個經濟社會發展方式的轉變,推動經濟結構、產業結構、能源結構的調整, 推動社會資源的再配置, 這其中顯然離不開金融業資源配置功能的支持,這對金融機構意味著巨大的投資機會。據專家測算,未來40 年的綠色投資需求將達到140萬億元, 年化來看約占每年GDP 的2%。一邊是碳資產的開拓、碳交易的開展將為金融機構業務拓展提供新的動力、釋放新的發展空間。碳排放權、國家核證自愿減排量組合質押融資工具,將大大紓解當前商業銀行拓展綠色金融中面臨的抵質押困惑,提升綠色金融的普惠程度;而碳排放權、碳遠期交易,將為金融機構提供新的利潤增長點;碳金融理財、碳金融結構性存款等產品的創新,則可促進金融機構負債結構的優化。
從挑戰上看,碳達峰碳中和本身,對我國銀行保險機構業務轉型與風險管理,將帶來一些新的挑戰。金融行業的機構體系、市場體系和產品體系將要因應碳達峰碳中和的需要做出適應性調整;而碳減排將改變金融機構的資產估值和市場預期,影響其資產負債表,增大其資產負債管理的難度。特別是綠色轉型過程中高污染、高排放企業和項目的逐步退出,將導致銀行機構存量信貸資產質量劣化、潛在風險顯性化。這就要求金融機構在推動碳達峰碳中和過程中,需要辯證地看待碳減排與經濟社會發展的關系, 需要“ 充分考慮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和各行業發展的階段性和轉型的難度等因素” , 在金融活動中努力平衡好碳排放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這就需要在促進碳減排與經濟增長及其他社會發展目標之間尋求最大公約數,而不是機械地、片面地關注碳排放一個指標。
正如2021年7月30日中央政治局經濟形勢分析會議明確指出的:要統籌有序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盡快出臺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堅持全國一盤棋,糾正運動式“減碳”,先立后破,堅決遏制“兩高”項目盲目發展。
7月16日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正式上線時,國務院常務會議就已做出明確定位:碳市場這一支持碳減排的貨幣政策工具,將以穩步有序、精準直達的方式,支持清潔能源、節能環保、碳減排技術的發展。
這是國家首次強調從貨幣政策角度來支持碳減排。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如何正確把握碳減排下的金融邏輯呢?
鼓勵金融參與到碳市場中來。推動金融機構廣泛參與,形成能產生足夠激勵且相對穩定的碳價格,并以金融監管的理念進行管理。中國的全國性碳市場盡管規定了符合條件的機構和個人可以參加,但目前只有控排企業能參與,符合條件的金融機構還未參與進來。沒有金融機構的參與,碳市場在價格發現、預期引導、風險管理等方面的作用將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影響減排目標的有效達成。
歐盟碳市場的參與主體除了控排企業之外,還包括銀行、基金、經紀交易商等各類型的金融機構。我們應將碳交易市場定位為金融市場,以金融監管理念進行管理,加強交易產品、機制及參與者的金融屬性,推動衍生產品創新,提高市場流動性,將碳交易納入金融市場體系和風控框架。目前,正在修訂的《期貨法》也建議將碳配額衍生品納入交易品種。依托現有金融基礎設施,以市場化、專業化方式構建全國性碳交易市場,有效利用已較為成熟的市場管理經驗,提高機構投資者的參與度,發揮市場成員的自律管理功能。
必須盡快建立完善的碳市場和碳定價機制。碳市場和碳定價機制以盡可能低的成本實現全社會減排目標。在已有試點基礎上,我們已經在電力行業啟動全國碳市場的上線交易,現在交易價格大概是每噸50多元,而歐盟碳價是60—70歐元,國內碳價有上漲趨勢。今后我們要逐步擴大市場覆蓋范圍,豐富交易品種和交易方式。
積極發展綠色金融。擴大資金支持和投資,建立完善的綠色金融體系;支持金融機構發行綠色債券、創新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積極推進綠色“一帶一路” 建設。一方面努力做好加法,就是要發展綠色信貸,通過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等融資工具,支持實體企業低碳發展,推動綠色產業壯大。做加法要積極、主動和量力而行。另一方面慎妥做好減法,就是要按照有保有控要求,通過差異化的金融服務,倒逼企業增強環境保護意識,減排增效。將企業碳表現嵌入授信管理流程,嚴格控制高碳低效產業信貸投入,通過逐步壓縮、退出高碳企業信貸,倒逼其技術改造、轉型發展乃至市場出清;也包括以差異化的利率定價,將企業的碳表現與存款、結算等業務掛鉤,推動客戶碳減排。做減法要審慎、穩妥和統籌兼顧。這就要求金融機構特別是銀行保險機構要區分企業碳表現的程度,因企施策,有序壓降和退出高碳企業。
還有,要精準施策。碳達峰碳中和本身就是一項綜合工程,亟待綜合配套經濟政策和改革措施。完善財政、稅收、價格等鼓勵性經濟政策,應明確我們鼓勵什么、限制什么,引導資金、技術流向綠色、低碳領域。如碳資產質押融資,為減排業主和企業提供多元化的資金渠道,幫助企業和投資機構解決短期融資問題。
推動碳普惠。考慮到碳市場主要是針對一定規模以上的排放集中的大型企業,應盡快設計和規劃碳普惠機制,通過一定方法對碳減排量進行計量和核算,建立針對小型項目和公眾層面的減排價值激勵機制。
積極拓展合作開發碳普惠項目與場景設計方案,推動碳普惠項目、場景、活動的落地。如為納管企業做配額質押業務;支持要素市場建設,發展碳遠期、碳掉期、碳期權、碳租賃、碳債券、碳資產證券化和碳基金等碳金融產品和衍生工具,支持企業提升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
這里可以借鑒上海與長三角有碳普惠發展意向和條件的城市進行合作的做法。今年5月27日,上海市、江蘇省、浙江省、安徽省人民政府簽署了長三角區域碳普惠機制聯動建設工作備忘錄,推動上海碳普惠向長三角碳普惠發展,也為下一步在長三角區域內推動碳普惠機制奠定了基礎。
應該說,從20世紀90年代初簽署《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開始,在減碳方面,我國作出了持續的努力。與1990年相比,2020 年我國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強度降幅超過90%。煤炭在一次能源中所占的比例,從1990年的76.2% 下降到了2020年的57.7%;非化石能源占比穩步上升,到2019年已超過15%。
說到這里,再講一個“螞蟻森林”的故事。這與文章開頭的農夫種炭故事完全不同。螞蟻森林是在支付寶客戶端為首期“碳賬戶”設計的一款公益行動。即用戶通過步行、地鐵出行、在線繳納水電煤氣費、網上繳納交通罰單、網絡掛號、網絡購票等行為,就會減少相應的碳排量,可以用來在支付寶里養一棵虛擬的樹。當這棵樹長大后,公益組織、環保企業等螞蟻生態伙伴們,就可以“買走”用戶在螞蟻森林里種植的虛擬樹,并在現實中的某個地域種下一棵實體的樹。中國螞蟻森林這一碳減排行動,2019年9月19日獲得聯合國“地球衛士獎”。
這個故事提醒我們,下一步, 只有嚴控化石能源、大力發展非化石能源、優化產能結構,才能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的一個個目標。或者說,在能源、電力、交通、環保、生態乃至建筑等多個領域, 科技創新這招“先手棋”必須盡快謀篇落子,這樣才能講好中國的“碳故事”。
減排照亮未來,征程未有窮期。就像習近平總書記在2019年中國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開幕式上強調的:“生態治理,道阻且長, 行則將至。我們既要有只爭朝夕的精神,更要有持之以恒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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